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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6】揭开法国人面纱之：狐臭与香水
文/巴黎女人
法国香水是世界出名的。象香奶儿五号(CHANNEL NUMERO 5)等等，这就不用提了。但是我来到法国之后，才发现法国人的狐臭其实也应该出名。
头一回领教法国人的臭狐是我初到法国上学的时候，上市场营销的第一堂课。这是个通选课程，全部学生不分专业都得上，所以人数很多。课在一个礼堂式的阶梯大教室里上，教室后面高处有左右两个门。
这天不巧，我迟到了。为了不引起老师的注意，我尽量静悄悄地推开右面的门进去。老师已经开始上课。正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。刚好他正在我这边的过道上往下面讲坛那边走，背对着我。于是我很想趁他看不见我的时候偷偷地找个座位坐下。
学生人很多，后面没有空位，只好往前面再找。可是我开始嗅到一股浓烈的狐臭味。好呛喉咙。越往前走，越近讲坛那边气味越浓。
我刚刚从山岗的小路上跑下来上课，正需要大量呼吸氧气，不能屏气太长时间，可这个气味却久久不散。我实在忍不住了，只好赶快退出教室来，深呼吸了好一阵子才定下神来。
跟着我再从左面的门进去，想躲开臭味。可是这边同样也闻到臭狐味。可是这时候老师同学都已经看到我迟到了。没办法，我只好随便找个难得的空位子坐下。拿出纸笔，开始作笔记。好在这边的狐臭比较淡。我想气味应该很快会散掉。
老师呢？他已经回到讲坛上了。但他仍然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。只见他中等身材，棕色头发刚刚理过的。两撇船长式的胡子，下巴则剃光。蓝白竖条衬衣，是当年正时兴的，深灰色领带结得算整齐，灰色西裤，很可身。法国的十月底已经很冷，尤其我们的学校建在一个小山谷里，更加冷些，而他的衬衣却是短袖的。
我静下来后，又看到他的衬衣两腋处都被汗湿了大片。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，一定是也迟到了的。所以他还没来得及喘喘气就快速讲起课来。
老师回到讲坛上却没停下来坐在专设给他设的办公桌前。他绕过椅子又往我这边过道上来了。
当他走过我这一行座位时，老天爷，那股浓烈的臭狐味也又来了。我马上明白为什么整个教室都这么臭了。原来归功于老师不停地兜圈子！
而老师呢，却泰然自若，满屋臭气，充鼻不闻，继续兜他的圈子。他走了很多很多次才停下来，坐在讲坛上他的专位上。大概他今天早晨起晚了，匆忙中忘记喷除臭剂了。
这个时候，整个一个礼堂都充满了臭狐味。法国同学们好象都没闻到这个味儿，都没什么反应。只有我左盼右顾，东张西望地，没法集中精神听课，象个游客。一堂课下来，我差点儿没晕倒。刚刚开始接触法国人，竟然就先领教了他们的臭狐！
本来以为这位老师可能是个例外，但是不曾想这种案例不胜枚举。
体育课是必修的。据说我们的这类学校是所谓“贵族学校”，学费高昂，所以体育课五花八门，还有一些我觉得是较奢侈的体育课，例如高尔夫球，帆船之类。学校座落在康城(那里每年一度有国际电影展的，内地叫做嘎纳)附近。所以水上体育课都直接到五六公里左右的地中海边去上，学生们都是自己开车去上课地点集合。
我怕冷，语言不熟练，学习跟不上，又没有私家车，不能去高尔夫球场或者海边去上那些其实我很想上的课。平时在我的生活里，哪里有这些机会，及闲情和兴致去打高尔夫呢？我只能选择在学校里能上的体育课。于是就选择了爵士舞。也因为从香港带来了练舞衣。
也是第一堂爵士舞课。我早晨出来时就把练舞衣穿在里面了，所以不用去更衣室换衣服，只直接往练舞室来脱下外面的衣服就可以了。
上完舞蹈课，就随着人群去更衣室洗澡换衣服。我是远道刚来的外国学生，好象有些心不在焉吧，懒得和同学们挤，就打算等她们都换完了，我再去，就不用排队了。
我又练了好一会刚学的舞步才去更衣室。一推开大门，我惊呆：只见乌压压一大群女生，几乎都半裸，有的刚洗完澡，有的正等待花洒空位，有的正洗着呢，内间里花洒的水蒸气直往外间的更衣室蹿。
让我吃惊的是一整屋子妙龄法国少女们光着上身，把一边的手臂高高的抬起来，另一只手拿着一个象蚊怕水那样的小瓶往这边的腋下“唧，唧，唧，唧，唧”喷除臭剂。然后换手，又“唧，唧，唧，唧，唧”。
由于是冬天，没开窗户，室内充满汗味，臭狐味，除臭剂味，夹杂着水蒸气，加上水流的哗哗声，顿时使人窒息。
哎哟，老天，生平以来我还没见过这么多人有臭狐。我仿佛“滚水漉脚”般，急急逃命。从此以后，我再也不敢去更衣室了。只往二楼的洗手间换衣服，下午回宿舍才洗澡。
我倒非“臭狐歧视者”。只是见识太浅，我真的生平没见过那么多人有臭狐。小时候，在外婆家，只听说一个远亲有臭狐，小朋友们笑，外婆还马上打断我们道：“这些话不能乱讲，当心你们说着说着，自己会被传染上！”所以我从来不敢乱说这种事。后来长大了，只在大学里远远地听男生们开玩笑提过，但也没接触过什么人有这一味。看来还是我们中国人比较干净吧？
回头说法国，再后来，法国同学小慕请了十来个同学到她家晚饭。其实晚饭以餐前酒的时间最长，大家边喝一种白葡萄酒边聊天，边吃些零食，零食有很多种，我只喜欢法国干香肠和芝士。
法国人可真喜欢聊天，认真是“口水多过茶”。后来才知道一般较高尚的法国人是不喜欢看电视的，他们鄙视电视并认为有客人时如果开电视就是不礼貌，也不高尚的。他们请客时就是以聊天为主。
很多年以后，我更了解法国了，才开始明白法国人鄙视电视的真正幕后原因-法国的电视税。一些人大概为了逃避电视税，本来家里有电视，却假装说没有，却又口口声声标榜电视不高尚云云。
回头说小慕家请客聊天时。她忽然说买了新品种的臭狐除臭剂，几个女生就去房间里和她试香味。其实这个味常常能在火车，巴士或地铁里闻到。我极不喜欢这个味的。
试完除臭剂，小慕又说请我们吃柑，她包了一个，问谁要。我见光喝酒吃零食，不和胃口，倒很想吃些水果，于是就要了半个柑。
刚放到嘴里，唉呀，竟然满嘴除臭剂味！大概她试完除臭剂没洗手就包柑了，而且我是第一个吃的。好家伙，全便宜我了！
想把柑吐出来，可我坐在里面的位置，很难出来去洗手间。我出于礼貌，只好硬着头皮把柑吞下去了。但满嘴里的除臭剂味直到晚上回家刷了半天牙，漱了半天口之后，还余臭未了。
后来看到广告说除臭剂怎么怎么好，能顶上48小时云云。果真，一点点除臭剂在嘴里也顶上好长好长时间哩！真利害！
那晚，跟着法国人聊天聊了很久，吃了很多零食，小慕才搬出已经凉了的意大利粉加番茄酱主餐，我哪里还有胃口再吃。直挨到晚餐结束，由小桑开车送我回好几公里远的宿舍。
后来好多次午夜梦回，想起这个柑时，我都倒胃，真后悔那时候太胆小，没把那个柑吐在餐巾里，或者干脆离席去洗手间漱口。
有一次和一个美国同学聊天，她说很多法国人都不是每天洗澡的。她说：“不信，咱们可以做个小调查，随机问一下十个法国同学，看有几成今晚洗澡！”调查结果：两成。
怪不得法国香水很出名。
据说以前不象现在那么发达，有什么现成的臭狐除臭剂，只有香水。如果国王说去洗澡(SE LAVER)就是指去搽一轮香水的意思(SE PARFUMER)。
其实臭狐并非法国人专有，那些阿拉伯人，黑人都一样臭。只要在街上迎头碰上一个利害的，你就能饱闻其味了。
以前住在巴黎的大学城时，一个阿拉伯朋友借我的床睡一晚，之后床上的臭狐味整整一个礼拜才消失。换了床单也不管用。
现代社会，发明了除臭剂。所以除了法国香水，法国的除臭剂工业也非常的发达的。一般在超级市场里，一整列货架好几层都是各种各样的臭狐除臭剂。
连电视广告里的妙龄女郎也都是抬高手臂“唧，唧，唧，唧，唧”，之后再来一个美男子正正的吻一下这位女郎的腋下。我总觉得这个广告忒倒胃。
还有一个广告讲的是一个特工人员刚和敌人斗法，好在喷了臭狐除臭剂，所以自己在害怕出汗时没被敌人闻出味来。如此之类。
法国，法国人，是跟我们本来知道的，或想象的，很是不同的。
当我们想到他们的香水，红酒时，总想到他们浪漫，会讲究的一面，却很少想到背地里的一面或者其他的因素。
看来马克思的辩证法是对的，事物总是对立统一的：有资产阶级，就有无产阶级;有革命，就有反革命;香水工业发达，自然就有臭狐大大的啦！
啊，不写了，我好想去呼吸新鲜空气。
某年月日於巴黎
2010.5.25易稿於巴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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